第二十章 平公失霸
作者：梁敏 发布时间：2019-05-09 浏览:
第一节 霸业犹存
公元前58年末,十岁的公子彪即位,是为晋平公。平公即位之初,晋中行偃、栾黡率师伐楚,以报宋杨梁之役,楚公子格率师与晋战于湛阪(今河南平顶山北),楚师败绩,晋侵方城,复伐许而还。
三月,晋平公召集鲁、宋、卫、郑、曹、莒、邾、薛、杞、小邾等国国君,在湨梁(今河南济源县西)会盟。各诸侯国国君均至,惟齐只派大夫高厚前来。盟会上,平公下令诸侯将所侵占的田地归还原主,并逮捕了攻打鲁国的邾宣公,莒犁比公。随之,平公为庆祝登基,在温(今河南温县境内)大宴诸侯。宴会上平公让各国大夫歌舞助兴,并要求“歌诗必类”,齐大夫高厚所歌之诗与舞步极不相合,晋中军元帅中行偃怒道:“齐有异志矣! ”平公要求高厚与诸大夫签订盟约,高厚却逃离会场,偷偷跑回了齐国。此次会盟,晋本想将中原诸侯再一次团结起来,制定盟约“同讨不庭”,却不想后来演变成了一次讨齐的聚会。高厚逃会后,齐国不久就向鲁国发动了进攻,鲁国请求晋国救援。
公元前555年晋、鲁联军深入齐境伐齐。齐灵公率领齐军在平阴(今山东省平阴东北)迎击晋军。晋、鲁联军攻击齐军阵地防门,大量杀伤齐军。晋士匄见齐灵公胆小,诈齐大夫析文子曰:“鲁、莒两国各请以一千辆兵车,发兵助晋即至,齐国就要灭亡了”。析文子急忙将这个“秘密”报告了齐灵公。晋军再大摆疑阵,所到之处遍插旗帜,战车上又制作假人充当武士,车后拖上树枝,扬起满天尘土,造成晋军势大人多的假象。齐灵公登上巫山(今山东肥城县西北),看到晋军如此众多,惧怕万分,就悄悄地带领齐军逃走了。晋军攻下齐、鲁边界上的险关要塞后,直追齐军于齐都临淄城下。齐灵公驾车准备再逃邮棠(今山东平度东南),被太子光和大夫郭荣阻拦。晋军在临淄城外劫掠了一阵,并未攻进城去,又向东攻到潍水北,向南攻到沂水后方才退兵。
平阴之战齐国战败,并未服晋。次年晋士匄又一次澶伐齐,晋军到达谷地 (今山东东阿县南),听到齐灵公去世的消息,就退兵回国。八月,齐国诛杀了高厚。公元前552年,齐庄公到澶渊(今河南濮阳西北)同晋平公及宋、卫、郑、曹、莒、邾、滕、薛、杞、小邾等国会盟,众诸侯继续承认晋国的盟主地位,悼公复霸后的余威犹存。
第二节 栾氏灭族
“迁延之役”栾、范积怨,平公四年(公元前554年),范宣子代中行偃为政、栾、范矛盾加剧。
公元前552年,栾黡之妻栾祁(栾盈之母,范宣子之女)在栾黡死后与家臣州宾私通。栾祁惧怕栾氏家族惩治家乱,就奔回范宅。回到娘家后,栾祁将栾氏家族的一切倒范活动内幕悉数告诉了范宣子。范宣子早知栾盈包藏祸心,于是用计将栾盈从曲沃诱出,驱逐出晋境。随即范宣子大兴党狱,捕杀栾党箕遗、黄渊、嘉父、司空靖、邴豫、董叔、邴师、申书、羊舌虎、叔罴十人。逮捕同党叔向、铜鞮伯华、籍偃三人人狱。余党知起、中行嘉、州绰,邢蒯奔齐。栾盈初逃楚国,后奔于齐。
公元前550年,齐人发兵太行,先取了卫国朝歌(今河南淇县),齐人又在给晋平公送嫁妆的车子里,藏晋叛臣栾盈潜入曲沃,以作内应,准备大举攻晋。栾盈回到曲沃,秘密联合魏氏和七舆大夫,尽发曲沃之甲杀奔新田攻范。范宣子闻变,匆忙拥平公入固宫避难。又命士鞅去见魏舒,以败栾之后赠曲沃给魏舒为条件,分化瓦解栾氏的力量。栾盈率甲围攻固宫,士鞅率师反击,栾氏抵挡不住败回曲沃。范氏攻陷曲沃,尽杀栾氏合族,纳栾氏采邑于公室,栾氏一族只有栾鲂逃奔宋国。
第三节 淫侈误国
平公年长,好内喜色,整日“以乐慆忧”,沉湎于淫乐之中。平公的宠频本有四人,公元前541年,由于淫欲过度,以至生疾,祷于名山大川,占于史卜巫现,全无效果。又聘秦国名医和诊治,和说:"这是由于太贪婪女色所至,跟蛊症相同,已不能医”。但是平公在第二年,又纳齐女少姜为夫人。少姜受宠一年而亡,平公不顾礼法,在大丧期间,又娶齐大夫公孙虿之女以续旧弦,众卿放任国君沉沦堕落而莫敢谏矣。
平公还喜欢宴乐畋猎。《国语·晋语》记载的“平公说新声”就是晋平公当时非常喜欢,但被世人斥为“桑间濮上”的亡国之音。
公元前533年,晋卿智盈使齐回国,半途亡故,停柩于新绛,平公丝毫不加体恤,不示哀悼,依然钟鼓齐鸣,宴乐不止。卿士们寒心之极,纷纷加以谴责。平公常常游猎不归。一次平公射鷃不死,使竖襄搏之,竖襄没有抓到鷃鸟,平公立即要杀死竖襄,大夫叔向极力讽谏,竖襄才免去一死。
公元前542年,平公不恤民力,建造铜鞮离宫,以图享乐。铜鞮离宫方圆数里,规模宏大,但平公却让来晋朝见的诸侯“舍于隶人(住在像奴仆住的一样的房子里)”。
公元前534年,平公又在新田西南,浍水之阳,大兴土木,建造虒祁宫。虒祁宫的建造历时六年,穷极其巧,直到平公将死才告竣工。晋大夫师旷不禁喟叹曰:“今官室崇侈,民力凋尽,怨讟并作,莫保其生! ”
第四节 千古遗恨
平公昏庸无度,理政无能,导致了晋国霸业步步丧失现象的加剧。栾氏被除,公室势衰,范氏等卿大夫渐渐坐大,藐视公室。
早在平公十二年(公元前546年),宋左师向戌与晋执政赵武和楚令尹屈建倡“弭兵之议”,晋、楚、齐、秦皆许之。这一年秋,晋、楚、齐、秦、鲁、卫、陈、蔡、郑、许、曹、邾、滕等诸侯会于宋西门外。盟会上,楚与晋强争首盟,晋叔向劝赵武让楚子木居先,子木于是首先歃血盟誓(先歃者为盟主)。第二年,齐、北燕、杞、白狄之君朝晋,原属楚的陈、蔡、胡、沈之君与晋互朝,鲁、宋、郑、许之君朝楚。从此,中原形成了晋楚共霸的局面。
公元前544年,晋平公派司马女叔齐去办理鲁国归还杞国土地的事情,女叔齐受贿,没有如数交割,晋悼公夫人很生气地说“齐也取货,先君若有知也,不尚取之? ”女叔齐听到这话公然对平公说:“虞国、虢国、焦国、滑国、霍国、杨国、韩国、魏国,都是姬姓,晋国因此而扩大,如果不是入侵小国,土地将从哪里取得?武公、献公以来,兼并的国家更多了,谁又能够治理它?杞国是夏朝的后代,接近东夷。鲁国是周公的后代,而和晋国和睦。把杞国封地给鲁国还是可以的,有什么杞国不杞国?…如果先君有知,宁可让夫人自己去办,又哪里用得着我老臣?”一个司马竟然敢如此公开冲撞国君和国母,由此可见卿士强势,公室势衰矣。
公元前539年,楚问郑不朝楚的原因,郑惧告晋,晋惧楚,许郑从此朝楚。公元前538年,楚灵王告晋要大会诸侯,晋不敢与之争。楚会陈、郑、许、涂、滕、顿、胡、沈、小邾之君及宋世子佐、淮夷于申(今河南南阳北)。公元前 537年,晋韩起、叔向使楚,楚灵王欲滞留其为奴以辱晋,楚薳启疆力劝乃止。
齐国的晏婴在公元前539年出使晋国时,晋国叔向对晏婴说:“我们的公室,现在也到末世了。兵车没有战马和人去驾驭,军队没有人率领;国君的战车左右没有好人才,步兵队伍没有好长官。百姓疲病,但宫室更加奢侈。道路上饿死的人随处可见,而宠姬家的财物却多得装不下。百姓听到国君的命令,就像逃避盗贼仇敌一样。栾、卻、胥、原、狐、续、庆、伯这八大贵族的后裔已经沦为低贱的吏役。政事由私家决定,百姓无所依从。国君一天比一天不肯悔改,用行乐来掩盖优愁。公室的衰微,还能有几天? 《谗鼎之铭》说:"天不亮就起来致力于政绩显赫,子孙后代还会懒散懈怠,何况国君一天天不思悔改,国家能够长久吗?"晏子说:“您打算怎么办?”叔向又说:“晋国的公族全完了。我听说,公室快要衰微时,它的宗族就像树的枝叶一样首先落下来,公室跟着就会衰亡。我的一宗有十一族,只有羊舌氏一支还在。我又没有好儿子,公室又没有好法度,能够得到善终就是万幸,难道还会指望得到后代的祭祀吗? ”
公元前532年七月戊子日,平公久病不治身亡,结束了自己受后人鄙夷的一生。平公在位执政二十六年之久,他结束了晋国自文公以来近百年的中原霸业,开始了晋亡国亡族,最后被瓜分的历史进程。
